终止轮回
17.
——智君?是你吗?
二宫恍惚中觉得有人在呼唤他。身体沉重的动弹不得,但眼前是一片温暖的黄色光芒,让他不由的联想到感受过与大野松本度过幸福的那段日子。二宫奋力挣扎想要到那片光芒中,想要被它包围萦绕。好不容易可以移动身体,可面前却出现了看不到的屏障,阻止他前进。二宫心中焦急,他感觉再不追上去,那令人安心的感觉就要消失。二宫用力去触碰但还是有很远的距离,他后退两步,用尽全身力气向那光源冲去!
阻碍奇迹般的被冲破,二宫心怀喜悦向前方踏去,却没想到身体不受控制向下坠去。二宫的视野中只剩黑暗,但他却一点都不担心,感受着划过耳边的风,身体享受着在自由在空中舒展,仿佛失重才是他应该存在的状态。
手臂的皮肤渐渐有异样的感觉。二宫突然生出飞翔的愿望,他张开双臂模仿鸟类的翅膀,随后缓缓滑动。虽然还不熟练,奇异的是他可以感觉风流过双臂时产生的气压。二宫感到阻力加强,自己竟然在空中慢慢上升。
但科学家的理智告诉他这是不可能的事。二宫心中却有个声音告诉他这是真的。他不相信的用尽全力睁开眼睛——
眼前冲充斥着带有明亮阳光、轻而薄的天空,二宫在慢慢下降,他余光瞥到身侧的大楼,身侧还有与自己等高的树枝。他没有被禁锢,而是处在离大楼不远的空中!二宫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,向脚下看去,他至少距离地面有二层楼那样高!
他真的在飞!虽然重力远远大于升力,但他的确有减缓降落速度!二宫惊异的看向自己手臂,却发现不知何时长满细密的羽翼!
半鸟的异类!
自己怎么会变成鸟类?半人半鸟是不可能存在的。他是个异类!二宫心中闪过的这个想法随即取代他翱翔的喜悦。他惊慌的想要拔掉手臂上的羽毛,却在动作时失去滞空的能力。失去升力的支持让他恢复坠落速度,急速向下掉落。
二宫重重的摔落在地,本就不健康的身体承受不住撞击,内脏互相挤压产生剧烈的痛苦让二宫失去意识。
这个样子千万不要被其他人见到。
相叶匆匆赶回二宫所在的病房。二宫已经昏迷了一天,相叶实在不忍心就和樱井提议将他转移到普通病房。给二宫换好药后,相叶又替他擦了一遍身子后才回去换掉已经穿了三天的衣服。虽然有医生在,不知为何相叶很反感别人碰二宫,尤其是这样的隐私部位。
相叶轻声走进房间,却突然呆在原地——病床上没有二宫的身影。
窗帘被风吹动,打在墙上发出布料特有的闷响。相叶有些疑惑,他不认为二宫有力气支撑自己离开。相叶大步走到二宫床边探手摸去。是凉的。不过也有可能是被风吹凉的。相叶抱着手臂皱眉,他判断不出二宫离开的时间。
风?相叶突然感到奇怪,他离开时明明关好了窗子。
相叶突然向窗户看去——特制隔离玻璃上出现一个洞,有碎裂的玻璃凌乱的散在地上。风不断的从洞中通过,吹的相叶的发丝飘动。相叶立刻向窗子走去,向下看去,果然在下面看到已经昏迷的二宫。
相叶心中焦急,顾不得在走正常通道下去。他推开窗户,跳到大厦附近的树干上,随后抓住树枝荡起身借力向稍低的位置跳下。相叶灵活的移动,几步便跳到二宫身边。
相叶迅速抱起二宫摸了摸他的脸,是温热的,说明刚掉下来不久。但气息不稳,相叶立刻接通赤羽内部的医疗线。等待医护人员来的过程中,相叶轻柔却强势的将二宫揽在怀中,不知为何他右臂有些流血,左手还抓着两片羽毛。
为什么会有羽毛?相叶不解,看着羽毛上的血迹,他有种奇妙的联想。这事不能被别人知道。相叶小心的将羽毛从二宫手中抽出,放进自己口袋中。
凝视着二宫失去血色的脸,相叶心生怜惜。他用拇指缓缓摩擦二宫的嘴唇,想给他苍白的唇润染上色彩。相叶像被蛊惑一般俯身——
“相叶执行官!”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相叶的动作,也使他清醒。医疗人员初步诊断后很迅速的将二宫带回病房。
二宫醒来时,窗外已经是夜晚的深蓝色。他小幅度的转头打量所处的环境。已经不再那间囚禁他的房间了,看周围好像是病房。二宫悄悄摸了摸双臂,已经变回光滑的皮肤。他心下松口气,手却碰上柔顺的触感。二宫向下望去,发现有人将头靠在他手边的病床上。
二宫吓了一跳,正待仔细观察时,却不料那人也被惊醒。二宫的视线就这样直直的跌入对方如碎星般的双眸中。是相叶。二宫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,愣在一旁怔怔的看着相叶。
相叶看着呆愣的二宫,平时精明的眼中此刻只剩下娇憨,身体也僵硬的不知怎么半才好,相叶突然觉得他可爱到不可理喻。手情不自禁的向前伸去,想要握住二宫放在外面的手。
二宫看着相叶慢慢伸手凑近,在被触碰的瞬间突然躲开。相叶看到后,手僵硬的留在空中。二宫自己也没料到,大概是相叶带给他的痛身体还记得。二宫将注意力再次转移到相叶脸上时,竟然看到相叶眼中闪过的一丝苦楚。二宫看到后心也觉得抽紧一下,下意识张口,“我……”
但在看到相叶的眼神却说不出话。那双瞳中沉淀的复杂情感像墨一般凝结在黑色的眼底,二宫不知道相叶要表达什么,但这情绪让二宫潜意识中觉得可怕。二宫移开视线,听到相叶稍稍远离一些的声音传来,“抱歉。”低沉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化不开的愧疚,“上次……抱歉。我不应该那样。”
听到相叶的道歉,二宫的委屈瞬间从心底升到眼眶,身体发麻开始颤抖,泪水也越聚越多,二宫不想让相叶看出异样,最后只能闭上眼睛。
“抱歉。”听到相叶的声音凑近了一些,二宫拼命克制抖动的身体,“给你留下不好的记忆是我的错。我……”相叶看着二宫紧绷但依旧发抖的身体,顿了顿才开口,“不会再碰你了。”
听到相叶的话,二宫突然僵直了身体,却感到腰上的被子被小心的拉至肩膀。相叶果然没有碰到他。
“好好休息。”相叶的脚步声向门口移去,“对不起。”
听到电动门关合的声音,二宫终于放开已经攥到发白的双拳,眼皮下的泪水也终于克制不住的汹涌而出。
原来刚刚那感情竟是诀绝。
樱井再次见到二宫时,发现对方身上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又强烈了一些。樱井心中叹气思索着怎样开口。
“樱井桑已经知道我的意思,”没想到二宫主动开口,樱井坐在二宫床边的椅子上等待着他的下文。“‘赤羽’既然想和我合作,至少要拿出些诚意吧?”
樱井耸眉,示意二宫继续说下去。
“比如……‘赤羽’为什么要追查智君的下落?”二宫心底清楚,凭借赤羽的势力不难查到他和大野的关系,“就我所知的,他似乎并未和‘赤羽’有什么联系。”
“告诉你也无妨,”樱井将双肘支在膝盖上,“但是二宫桑也要拿出等价的线索。”
“当然,”二宫点点头,“我可以找出智君的位置,只不过还需要一段时间。期间留在‘赤羽’本部也没问题。”
樱井听到眼中果然出现兴趣,“实际上,追查大野桑的行踪是我的上司,也就是前任指挥官遗留的任务。我本人并不清楚大野桑到底做了什么,但据说他曾经担任‘赤羽’的高级研究员,在离职时拿走了一份机密资料。”
“资料?”
樱井点点头,“但是内容我不清楚。”
他拿走的资料是什么?又在赤羽研究了什么?二宫突然想起自己的异常,不好的感觉在心底浮现。
看着沉思中的二宫,樱井起身走到门口,“二宫桑先在这里修养,过段日子会有人安排你的房间。”